今年40岁马岩松已经是中国最知名的建筑师之一。他的设计善用曲线,形式自由,具有未来主义风格,常常被人与扎哈·哈迪德(Zaha Hadid)的作品做类比;哈迪德是他的导师,今年3月31日过世,享年65岁。马岩松说,其最大的灵感来自大自然;他最近在中国北方城市哈尔滨完成了一座歌剧院,就像一座白雪皑皑的山,而在他给南京做的城市总体规划中,倾斜的建筑物悬挂着垂直的百叶窗,犹如瀑布一般。马岩松的公司MAD一边继续在中国开展引人瞩目的项目,同时也正在美国拓展业务。继洛杉矶办事处之后,美国MAD的第二家办事处很快就会在纽约开业,目前他已经有3个美国本土项目正在进行:曼哈顿的一座高楼;加利福尼亚州比佛利山庄的一座公寓和零售综合体;以及乔治·卢卡斯(George Lucas)在芝加哥的一个前卫博物馆项目,其帐篷状的设计获得了褒贬不一的评价——一名当地政界人士说它是“赫特人贾巴(Jabba the Hutt)的宫殿”。在采访中,马岩松谈到了自己如何应对这样的批评,东方传统价值观如何贯穿他的视野,以及他对中国禁止“求怪”建筑的看法。以下内容经过编辑。
问:你曾与扎哈·哈迪德关系密切。她对你的职业生涯有怎样的影响?
答:我在耶鲁大学读研究生的时候,她是我的导师。当时我的英语不太好,所以我们不怎么说话。有时候,我们只是看着对方,她几乎只用注视就可以告诉我一些东西。她给我的论文项目提供了建议。那变成了关于建筑的广泛对话,深入到人与自然和艺术。她给了我一些艺术书籍,把我介绍给阿尼施·卡普尔(Anish Kapoor)和奥拉维尔·埃利亚松(Olafur Eliasson)等人认识。建筑对她来说就是艺术——是在情感层面与人交流的工具。你要么爱它,要么恨它。我真的相信这一点。
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想成为一名建筑师的?
高中毕业的时候,我想拍科幻电影,所以就报考了电影学院,但没被录取。一位教授对我说,我应该试试学建筑。我找到了一本关于著名建筑师的书,很着迷,因为有那么多不同的建筑风格。它们都很精彩,在这个世界中共存。并不存在真正的对错之分。
迄今为止你最著名的建筑之一是哈尔滨歌剧院,有一位评论家说,它看起来像“雪丘,融合了人工与自然元素”。形成这个设计花了多长时间?
建筑之美,在于它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,但往往是在一瞬间,因一种情绪,一种本能反应而发芽的。我很快就画出了草图,当时飞机还没有在哈尔滨降落。在飞机上,我看到了涌动的河流,看到了湿地,从空中看到整个地貌,我想,我应该设计一座能融合到这种美丽风景中的建筑。所以,第一天我就已经有了这个概念。然后,我们花了两年的时间实现它,然后建造用了四年时间。
这个设计背后的理念是什么呢?
哈尔滨到了冬季会下很大的雪,所以我们把建筑物设计为白色,看上去像一座山,是自然的一种延伸。我不想这座大楼给人以一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。那里是一个重要的湿地。人们到那里去享受大自然。所以我设计成这样的外形,游客可以经过一道斜坡走上去,到达天台,欣赏当地的全貌。你不需要歌剧门票,就可以与这座建筑互动。
你说想把亚洲的视角引入当代建筑。你是怎么做的?
我觉得,当代建筑和工业文明把建筑物视为一种产品,就好像建筑与自然是两个独立的东西。但是,传统的东方文化对自然有一种非常不同的理解。在传统的日本或中国园林中,它不单单是一座建筑、一座寺庙,而是一个整体——结构、景观、光、植物、水。这是让你在那里感觉如此美妙的整体体验。也正是我们目前所需要的东西。我们在功能和经济上讲得太多。建筑变得太局限了。
卢卡斯博物馆的很多细节仍处于保密状态,但它公布的时候遭到了一些人的批评。你如何应对这样差评?
我认为,新的建筑必须直面争议。这是一件好事。我2000年时曾在芝加哥实习,很喜欢这座城市。我觉得自己很幸运,能在这个城市设计东西,能与老一辈大师进行这样的对话。我相信,当我们修好这座博物馆,人们看到它之后,就会喜欢它。但理解是有一个过程的,有时很难仅仅通过几幅渲染图就让人接受一个理念。
尽管中国正处在一股建设热潮中,但政府最近出台了禁止建筑“求怪”的规定。您是否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?
是的,我认为这是一种积极的态度。一些人认为这样会阻碍创新或创造力。但我不这么认为。在中国,我们有些建筑看起来像白宫或酒瓶。它们代表着糟糕的品味。
(文章和图片来源:纽约时报中文网)